情为何物 (骁艮 双白)下

艮墨池化作赤色蛇身,趁着夜色腾雾带着毓骁一路往冀州而去,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冀州边境。毓骁趴在蛇背上用蹇宾的衣服占卜,进了冀州后便准确了很多,又用了约一顿饭的时间就找到了蹇宾的离魂。

他坐在一座新坟前神色哀伤,这坟包土还新鲜应该是刚下葬不久。毓骁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找到蹇宾,莫不是他挂念之人已经入土了?不过现在倒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毓骁无意打探别人的私事,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,便赶紧将蹇宾的衣服拿出来,嘴中念念有词终于将他的离魂暂时收到衣物里。

艮墨池一直都是蛇身,见毓骁已经做完了便说:“这坟中之人今夜是头七,也不知道会魂归何处?”

毓骁一边爬上艮墨池的背,一边感叹道:“有些事错过了便成了无解之事,我此刻也只能为还要活下去的那个打算。”

艮墨池不在言语,待毓骁坐好便又按来路而回,回到若水城时已经是宵禁的时候。毓骁不愿意耽搁,与艮墨池连住处都未回,两人便一路往蹇家而去。

进城前艮墨池就变回人身,此刻与毓骁并排而行,还有一条街才能到蹇府,他突然开口问道:“毓骁,近日是否流行白衣?”

毓骁一时被问的摸不到头脑,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,心想还不是因为白色布料不用浆染便宜。但又想起蹇宾身上的白衣,与自己便又不同了,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,又有精心秀的图案,被他穿起来便显得华贵,可城里的公子哥们一般还是会选浆染过的布料做衣袍,毓骁便摇摇头说:“没有吧!阿墨为什么这么问?”

艮墨池闻言点点头道:“一会你便知道了,这事怕是有点麻烦。”

“麻烦?”毓骁此刻只想尽快解决此事,但艮墨池这样一说又觉得怕是要节外生枝,心里不免有点打鼓。

“嗯!”艮墨池微微点头,往毓骁手中托着的衣服上看了一眼。

毓骁也看看手中衣服,心中不免有些抱怨,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招魂,已经大费周章的跑了一趟冀州,现在还有什么麻烦?再去看艮墨池,却见他已经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只好作罢。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亲密到在肢体上不分彼此,但自己总觉得艮墨池对自己若即若离,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爱人。而且两人上一世的纠葛毓骁到现在也没弄明白,或者说自己其实怕弄明白,总觉得或许知道清楚了,两人就会连现在的关系也保持不下去。

待到了蹇府大门外,毓骁才突然明白艮墨池刚才为什么突然问最近是否流行白衣,原来蹇府外正立着一个白衣少年。只用一眼毓骁便知道这少年是新魂,随即想起艮墨池在冀州说的话,莫不是齐之侃回魂到蹇府来了?

容不得毓骁多想,本来附在衣服上的蹇宾突然又挣脱出来,待毓骁反应过来却见他已经到了那个白衣少年身边,叫到:“小齐!”

下一刻就见两人抱在一起,毓骁本来掐诀正要赶忙把蹇宾收回来,也被这两人不顾外人的亲密行径闪到了眼。然后忍不住扭头看艮墨池,见他一脸淡然便说:“要不我俩也抱一下吧!总觉得不想输给蹇宾这个渣男。”

艮墨池闻言忍不住好笑道:“在这种事上争强好胜做什么?”

被拒绝了,毓骁也不恼,便又一心一意的念咒要把蹇宾收回来,可试了两次也没成功。看着两人已然旁若无人的互诉衷肠,也是很尴尬。听了半响才知道这齐之侃回了冀州,才落脚不久备受邻里相帮才生计不愁。隔壁老伯家的女儿生的标志,却被一恶霸相中非要强抢去做妾,可这女孩早有婚约便不愿意。齐之侃自然是看不得这种欺凌霸道的事,便帮老伯和女孩出了头,可奈何对方明着占不到便宜,就在齐之侃的饭食里动了手脚,他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。蹇宾也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,又言昨日发现自己已是魂魄后,第一时间便想去见齐之侃最后一面在上路,但现在看来这黄泉路上并不孤独了。

怎么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共赴黄泉了?毓骁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,好让两个情意绵绵的人注意到旁边还有人才说:“两位,我本来不愿意打断二位的,可是蹇公子可还是个未亡人,就这样随着齐公子共赴黄泉怕是不妥吧!”

“我还没死?”

“少爷还没死?”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道。

“对,你二人能在分别之际将事说明白,也算是幸运,但毕竟生死有别你们还是快些告别,好让齐公子了无牵挂的上路才是。”收人钱财与人消灾,虽然他们两人到了这般田地也是可怜,但还不都是因为蹇宾自己作的!现在自己是受雇与蹇老将军,棒打鸳鸯的事也是不得不为。

“我!”蹇宾死死拉着齐之侃的手,又神色怀恋的看看自家大门才道:“要与小齐共生死,没有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?”

“少爷,小齐知道你对我情深义重,但蹇老将军年事已高,小齐怎么忍心让你背上不孝的名声,又怎么忍心让恩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?你还是听这位公子的话,速速回去吧!”齐之侃说的决绝,要将手抽回去,但蹇宾却死活不放。

两人现在都是魂魄,倒也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,你来我往几个回合。一个要一起走,一个不让跟。毓骁再插不进嘴,只好一脸苦笑的站在旁边,这事是真麻烦!

“给你俩一世的机会,罢了之后便各归其位如何?”艮墨池突然出声,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稳,却成功止住了两个纠缠不休的人。

“一世机会?”毓骁先是茫然片刻,随后立刻想到什么说:“你是说宝镜?”

“什么意思?”蹇宾闻言有些激动,让自己自此与小齐分别又怎么能甘心。

艮墨池对毓骁点点头才去回答蹇宾的话:“我有办法让你们享受一世恩爱,但这一世完了之后,你们还是要回来面对此刻的诀别。”

“你们可以先享受这一世的恩爱了却遗憾,然后各自回归现实的生活也未尝不好。”毓骁连忙再接再厉道:“蹇公子也可以孝情两全,谁都不辜负。”

蹇宾还有些犹豫,齐之侃皱皱眉头却说:“如若真能如此,齐某人先在此谢过两位恩情。”接着便又将目光投向蹇宾道:“少爷,小齐想与你有一世情缘,亦不想让你在情孝之间艰难抉择,不如就按这两位先生说的办吧!”

本来还犹豫不决,但闻小齐这样说了这样的话,蹇宾也点头同意道:“到了此刻还不知二位为何人实在失礼,但小齐既然这般说了就按二位的意思办吧!”

毓骁摆摆手道:“蹇公子自不必客气,我们也是受蹇老将军所托,但见二位情深至此,也是于心不忍罢了!既然二位已然同意了,就随我们来吧!”

那宝镜最擅长的便是幻化人心中的欲望,也最喜欢应所求者的心意,但是幻境终究如梦一场,迟早还是要苏醒过来的。但能让这二人了解一场心结,这幻境倒也绰绰有余了。

当二人再回来面对诀别时,虽然对毓骁和艮墨池来说也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,可对蹇宾和齐之侃二人来说却已然是长久的一辈子。再见到二人的魂魄,毓骁从他们眼中仿佛看到了岁月的痕迹,可他们眼中深情却依然未变,甚至比之前还要浓烈几分。

齐之侃终究踏上了黄泉路,蹇宾也回了自己的身体。这件事对毓骁来说便算得上完美解决,不知为何心中却偏偏觉得有些郁结,他们定然是真心爱惜对方的,可不管如何挣扎最后还是生死相隔。

将艮墨池捞在怀里,他的身体冰的厉害,可毓骁知道只要自己多抱一会自然会热乎起来。但是心里又不免有些害怕,自己的一生对艮墨池而言只是短短的一瞬,待到几十年后自己死了,又有谁来给他取暖?一想到那人不再是自己,便觉得不舒服。可对艮墨池来说,自己到底在他心里是什么呢?如此患得患失,毓骁又是一夜未得好眠……

再听到蹇宾的消息却是在坊间传言里,闻他竟然亲自推了与知府家三小姐的婚事,之后便再无其他传言。直到两年后蹇老将军去世,蹇宾与家中兄长操办完丧事,服孝期满后便死了。至于他是如何死的,蹇府讳莫如深却也又捕风捉影的消息传出,据说是自杀而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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